狮子山下新故事17/“沙士孤雏”做苦力赚学费 成为二胡演奏家

图:胡兆轩曾师从内地著名二胡演奏家宋飞。\受访者提供  “只要你勤力,靠自己,总会有一个机会,走出这一步,你往后就会成功。”2003年沙士袭港,痛失父亲的胡兆轩,借拉奏二胡纾发情绪。家中失去唯一的经济支柱,年纪轻轻的胡兆轩为应付学习二胡的费用,放学后兼职搬运,形容是“马死落地行,只能靠自己”。  捱过这段艰苦岁月,胡兆轩成功考入香港演艺学院,但毕业后因为本地职位有限,从事二胡工作困难,让身怀抱负的他十分挫败,转而投考警察,惟不捨浪费多年心血及老师的栽培,最终坚持扎根二胡行业,成为中乐团中胡首席,又收获众多音乐奖项,现时不时义奏义教回馈社会。\港闻报记者 易晓彤(文) 易晓彤、邓浩朗(视频)  2003年,一场世纪夺命疫症——沙士悄然袭港,夺去299条人命,数十名天真无邪的孩童失去至亲,成为“沙士孤雏”,再也回不到原有的正常生活中。20年过去,“沙士孤雏”之一的胡兆轩,已成为香港中乐界的一股新力量,获得多个音乐奖项,到世界各地演出及教学交流。  胡兆轩从小便喜欢音乐,小学开始学习钢琴,五年级时在学校看过一场二胡演出,深觉“过瘾”,便踏上学二胡的路。因难以兼顾两样乐器,加上缺乏西方文化根基,“不明白钢琴曲中表达的意思,学到某种程度会觉得闷,但学习中乐会更加紧扣”,于是舍弃钢琴,从此醉心二胡,“我拉二胡是风雨无改,上学时都带着个二胡去学校拉,每天至少拉几个鐘,发烧都坚持。”  “爸爸昏迷,一个月后便离世”  回首沙士那段黑暗日子,依然是胡兆轩人生中难以磨灭的伤痛。当年一家人住在重灾区淘大花园,年仅14岁的他对这场来势汹汹的疫症只是一知半解,哥哥因为没戴口罩就出去玩,不幸染疫,由爸爸送入院。他与回家的爸爸一起清洁哥哥的房间,成了两父子最后相处的画面,“翌日起床,已经不见爸爸,原来他在凌晨觉得不适,到医院求诊,之后很快就昏迷,一个月后便离世了。”  痛失至亲,胡兆轩患上抑郁,“我不懂笑,也不想与人说话”,妈妈更是每日以泪洗面。他只能寄情于二胡,将不开心的情绪、无法告诉别人的心事,透过拉二胡发洩出来。  家中失去经济支柱,虽然有基金支援生活,但上一堂二胡课就要600元,为了应付高昂的学费,胡兆轩只能做兼职赚钱。当年他达到可工作的年纪,每周有三至四日,下课后就和几名同学一起到观塘工业区做“咕哩”(苦力),“搬运一些由金属、陶瓷等制成、比人还要大件的工艺品,简直不是人抬的。”时薪有50多元,但工作十分辛苦,日复一日的劳动工作,有一天,他发现手上竟然长出茧,直至今日,手茧仍未消除。  无钱开饭 仍坚持学下去  少年的青葱岁月,原该是充满欢乐记忆,胡兆轩忆及的却是搬运工作后的疲劳,还有领头的言语辱骂,“那个叔叔指着我们的头,一直用粗口疯狂骂人。”不堪回首的岁月,在最辛苦的时候,可有想过放弃?“马死就要落地行,由头到尾只能靠自己,都要撑着。”胡兆轩说。  最贫穷的时候,他甚至无钱吃早餐与午饭,但仍坚持学习二胡,只因为记忆中臭脾气的严父,原来一直在默默地支持他追逐音乐梦,“后来妈妈告诉我,小时候拉二胡时,爸爸经常默默地站在我身后,无声地鼓掌,令我好感动。”  “爸爸离世后,妈妈查他的银行户口,原来只有50多元。”胡兆轩说,爸爸要独力养活一家四口,还要供楼,生活紧绌,但仍坚持让他学乐器,“我的第一座钢琴和二胡都是爸爸买的,后来才得知,钢琴是他借钱买回来的。”  胡兆轩后来成功考入香港演艺学院,修读二胡、高胡学士及硕士,更于中国音乐学院深造。惟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、身怀抱负的他,却被现实狠狠打击,“原来在香港做这一行,是找不到工作的。”  投考警校 却舍不得二胡  毕业后头一两年,胡兆轩只能接一些二胡教学工作维持生计,每月的收入不足万元。无奈下投考警察并获取录,惟在宣誓前发觉自己仍难以舍弃二胡,决定再次走出来,坚持在二胡行业寻找出路。他认为,“人不用怕失败,失败了都只是向自己交代,只要你坚持,往后总会成功。”  胡兆轩曾举办个人胡琴演奏会,亦与世界著名小提琴家西崎崇子同台合奏,现时成为香港紫荆中乐团中胡首席。为回馈社会,推广中乐及培训本地人才,他不时进行义演和义教工作。亦不断在音乐范畴内增长知识,如近年学习制作二胡、出版书籍做教材,向不同年龄层的人推广中乐文化。  胡兆轩坦言,“我希望发挥自己的一点光亮,期待大家发挥的光能汇聚成为一团火,照亮这个行业,让更多香港的小朋友接触二胡,从而了解中国文化。”